茗茶鬥
時值大暑,寅時,天際已是一片魚肚白,遠山雲霧中亦可見金黃之色,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羞姑娘,遲遲未探頭。
微風吹來舒適,玉菱起了個大早於宅邸中散步,行至門口時聽見熟悉的呼喚聲…
「姐…玉菱姐!」
聽聞那道略帶磁性的嗓音感到陌生,卻又因稱呼而想起了那個人。
她循聲望向那道聲音的主人,清秀端正的臉,前瀏海梳於後方以青絲帶束起,露出漂亮的額頭,烏黑如墨的長髮飄逸。
看似端莊文雅的少年,在玉菱與他視線相交那刻,便揚起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「玉菱姐,好一陣子沒見,還想著我嗎?」
少年已不是曾經玉菱眼中像野猴子般的弟弟,如今已成長為風度翩翩的十六歲少年,這差異讓玉菱不由得愣了會兒,接著才反應過來。
「原來是你…世書,久未見面,你可長大了。」
有著感嘆,有著驚訝,也有那麼一點懷念眼前自幼與她感情甚好的少年的成長,以及那聲『玉菱姐』,不自覺地她想起以前與他的往事回憶。
「嗯!」名喚世書的少年笑著點頭,「玉菱姐,如今的我是否看起來…更可靠了點呢?」
笑的燦爛,也笑的曖昧。
嚴世書,家中世代以文官於朝中任職。
從小在書卷中的環境長大,卻不喜文職,硬是跟家人唱反調,想當個武官。
那時,便遇到喜愛讀書的玉菱跟隨身丫鬟經常來家中拜訪書庫,就是在那時認識的。
剛開始,世書對於這位與其他姑娘不同,滿嘴詩書道理的姐姐感到啼笑皆非。
後來,不知不覺地被她的認真氣質所吸引,那是他從未見過的、連他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心中那股…迷戀之情。
然而,玉菱卻是對這方面異常遲鈍,只待他是弟弟般疼愛。
「個子長高了,如今談吐也稍微有點樣子。」見世書那成熟的臉還帶著些許稚氣,不禁失笑,「還真的不見當年…那像個潑猴的世書呢。」
「咦欸--玉菱姐--」
聽聞那句,他垮下了臉,求饒似的讓她能忘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他難得回來,她也難得從天南洞湖回來,便好好細心整理儀容一番想取悅她,結果盡不如人意。
「呵呵。」見著他這副模樣,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世書,不禁莞爾。
「難得回來一趟,進來吧,姐姐來泡茶給你喝。」
那個從小一直纏著她的弟弟。
那個一直說著長大後要娶她為妻的弟弟。
那個只有一張油嘴滑舌的嘴,心思卻異常細膩的弟弟。
「進來吧,可別在外頭待久著涼了。」
兩人漫步至膳房。
天色尚早,負責燒柴水煮飯的丫頭們都不在,乾燥的柴薪放置一旁。
「我來搬吧,玉菱姐。」
見玉菱正挽起袖子彎身拿起那堆柴薪,世書眼明手快地早一步先搶在她前面抱起那堆柴薪。
「玉菱姐等丫頭們醒來再燒水便是,不必為了我特地跑來做這種事。」嘴上邊唸著邊把柴薪丟進灶爐中,從衣內拿出火摺子吹了下點燃後也丟了進去。
見世書的動作流暢,灶爐內點燃的橘紅火光映著他俊秀的側臉,專注看著柴薪燃燒狀況,正經的就如同他的姓氏『嚴』字。
「世書真的長大了,也會對姐姐說教呢。」淺淺一笑,拿了壺水放在上頭,等待它滾沸。
「這才不是對玉菱姐說教…」聞言,世書停下觀察灶內柴薪狀況,起身與她面對面,視線與她平齊。
她是這座宅邸的大小姐,從小備受呵護,那雙纖細白皙的手腕根本不適合做這樣的粗工,也更不適合去當淨清道弟子。
當年聽到她堅決要走這條路時,勸不過她的世書只能偷偷鍛鍊自己,期望有朝一日能當上足以保護她的淨清道搭檔。
「我是在…關心玉菱姐。」
這句話說的柔情,字字飽含情感,無法為她做些什麼的無力感,以及這份心情始終無法真正傳達給她的失落,隨著歲月漸漸壓抑在心底。
-
-
”我以後會強壯到能保護玉菱姐!”
”我將來要娶玉菱姐為娘子。”
”…玉菱姐,等我長大後嫁給我好嗎?”
-
「還是跟小時候一樣,這麼會說話討姐姐歡心。」當年往事歷歷在目,當年還是小孩的他總是說著要保護她、娶她,玉菱笑了笑點頭答應,並要他好好加油。
但連世書都明白,她只待他像弟弟般,不曉得那些話句句真心,在感情遲純的玉菱心中,那些話被誤會成他的油嘴滑舌,僅是討她歡心的玩鬧話語。
世書扯開苦澀的笑,歷經多年下來,他已變得把許多的真心藏在心底。
「哎,這裡只剩黃大茶了。」待水燒得才剛有些熱氣時,玉菱便拿了茶葉倒進茶壺中,舉起還未煮沸的溫水壺沖泡,闔上茶蓋輕輕左右搖晃茶壺。
「…玉菱姐,沒問題吧?」見她小心翼翼提起熱水壺,曉得她最怕燙的世書知道那壺水必定沒燒滾,不免失笑。
(記得丫鬟們端來的茶壺熱度…差不多是這樣吧…)
玉菱不知丫鬟端到她房內時,已是煮沸後過一個時辰待它沒那麼燙人了,才會端過去。
想起前不久做的粽子,玉菱心想還是先試一試好,便注入少量的茶於茶盞中。
「雖然很不想這麼說,但玉菱姐別試了,水都沒煮滾呢。」
在玉菱將茶入口前,世書趕緊阻止。如果就這麼喝了,沒煮沸的水沖泡的茶可會折騰肚子的。
將茶壺與茶盞收走,世書挽起袖子,底下露出鍛鍊結實的手臂,與外表文雅氣質不同。
「交給我吧。」
他揚起嘴角笑道,那背影讓玉菱有那麼一瞬間感到陌生,卻又可靠。
微風吹來舒適,玉菱起了個大早於宅邸中散步,行至門口時聽見熟悉的呼喚聲…
「姐…玉菱姐!」
聽聞那道略帶磁性的嗓音感到陌生,卻又因稱呼而想起了那個人。
她循聲望向那道聲音的主人,清秀端正的臉,前瀏海梳於後方以青絲帶束起,露出漂亮的額頭,烏黑如墨的長髮飄逸。
看似端莊文雅的少年,在玉菱與他視線相交那刻,便揚起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「玉菱姐,好一陣子沒見,還想著我嗎?」
少年已不是曾經玉菱眼中像野猴子般的弟弟,如今已成長為風度翩翩的十六歲少年,這差異讓玉菱不由得愣了會兒,接著才反應過來。
「原來是你…世書,久未見面,你可長大了。」
有著感嘆,有著驚訝,也有那麼一點懷念眼前自幼與她感情甚好的少年的成長,以及那聲『玉菱姐』,不自覺地她想起以前與他的往事回憶。
「嗯!」名喚世書的少年笑著點頭,「玉菱姐,如今的我是否看起來…更可靠了點呢?」
笑的燦爛,也笑的曖昧。
嚴世書,家中世代以文官於朝中任職。
從小在書卷中的環境長大,卻不喜文職,硬是跟家人唱反調,想當個武官。
那時,便遇到喜愛讀書的玉菱跟隨身丫鬟經常來家中拜訪書庫,就是在那時認識的。
剛開始,世書對於這位與其他姑娘不同,滿嘴詩書道理的姐姐感到啼笑皆非。
後來,不知不覺地被她的認真氣質所吸引,那是他從未見過的、連他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心中那股…迷戀之情。
然而,玉菱卻是對這方面異常遲鈍,只待他是弟弟般疼愛。
「個子長高了,如今談吐也稍微有點樣子。」見世書那成熟的臉還帶著些許稚氣,不禁失笑,「還真的不見當年…那像個潑猴的世書呢。」
「咦欸--玉菱姐--」
聽聞那句,他垮下了臉,求饒似的讓她能忘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他難得回來,她也難得從天南洞湖回來,便好好細心整理儀容一番想取悅她,結果盡不如人意。
「呵呵。」見著他這副模樣,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世書,不禁莞爾。
「難得回來一趟,進來吧,姐姐來泡茶給你喝。」
那個從小一直纏著她的弟弟。
那個一直說著長大後要娶她為妻的弟弟。
那個只有一張油嘴滑舌的嘴,心思卻異常細膩的弟弟。
「進來吧,可別在外頭待久著涼了。」
兩人漫步至膳房。
天色尚早,負責燒柴水煮飯的丫頭們都不在,乾燥的柴薪放置一旁。
「我來搬吧,玉菱姐。」
見玉菱正挽起袖子彎身拿起那堆柴薪,世書眼明手快地早一步先搶在她前面抱起那堆柴薪。
「玉菱姐等丫頭們醒來再燒水便是,不必為了我特地跑來做這種事。」嘴上邊唸著邊把柴薪丟進灶爐中,從衣內拿出火摺子吹了下點燃後也丟了進去。
見世書的動作流暢,灶爐內點燃的橘紅火光映著他俊秀的側臉,專注看著柴薪燃燒狀況,正經的就如同他的姓氏『嚴』字。
「世書真的長大了,也會對姐姐說教呢。」淺淺一笑,拿了壺水放在上頭,等待它滾沸。
「這才不是對玉菱姐說教…」聞言,世書停下觀察灶內柴薪狀況,起身與她面對面,視線與她平齊。
她是這座宅邸的大小姐,從小備受呵護,那雙纖細白皙的手腕根本不適合做這樣的粗工,也更不適合去當淨清道弟子。
當年聽到她堅決要走這條路時,勸不過她的世書只能偷偷鍛鍊自己,期望有朝一日能當上足以保護她的淨清道搭檔。
「我是在…關心玉菱姐。」
這句話說的柔情,字字飽含情感,無法為她做些什麼的無力感,以及這份心情始終無法真正傳達給她的失落,隨著歲月漸漸壓抑在心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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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我以後會強壯到能保護玉菱姐!”
”我將來要娶玉菱姐為娘子。”
”…玉菱姐,等我長大後嫁給我好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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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還是跟小時候一樣,這麼會說話討姐姐歡心。」當年往事歷歷在目,當年還是小孩的他總是說著要保護她、娶她,玉菱笑了笑點頭答應,並要他好好加油。
但連世書都明白,她只待他像弟弟般,不曉得那些話句句真心,在感情遲純的玉菱心中,那些話被誤會成他的油嘴滑舌,僅是討她歡心的玩鬧話語。
世書扯開苦澀的笑,歷經多年下來,他已變得把許多的真心藏在心底。
「哎,這裡只剩黃大茶了。」待水燒得才剛有些熱氣時,玉菱便拿了茶葉倒進茶壺中,舉起還未煮沸的溫水壺沖泡,闔上茶蓋輕輕左右搖晃茶壺。
「…玉菱姐,沒問題吧?」見她小心翼翼提起熱水壺,曉得她最怕燙的世書知道那壺水必定沒燒滾,不免失笑。
(記得丫鬟們端來的茶壺熱度…差不多是這樣吧…)
玉菱不知丫鬟端到她房內時,已是煮沸後過一個時辰待它沒那麼燙人了,才會端過去。
想起前不久做的粽子,玉菱心想還是先試一試好,便注入少量的茶於茶盞中。
「雖然很不想這麼說,但玉菱姐別試了,水都沒煮滾呢。」
在玉菱將茶入口前,世書趕緊阻止。如果就這麼喝了,沒煮沸的水沖泡的茶可會折騰肚子的。
將茶壺與茶盞收走,世書挽起袖子,底下露出鍛鍊結實的手臂,與外表文雅氣質不同。
「交給我吧。」
他揚起嘴角笑道,那背影讓玉菱有那麼一瞬間感到陌生,卻又可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