櫻村狼獸神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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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章 亙古千年
茗兮注意到前頭帶領著她的蝴蝶花飛的愈快,光也愈微弱。
自從來到深山中,月亮透出光線照亮視野的那刻,她感到一陣邪門妖異的陰冷之氣。
上頭的月亮並非金黃,而是陰氣沉沉的紫,外圍散發出濛濛的光暈。
與此同時,蝴蝶花像是感染到這股怪異之氣,光芒猶如被壟罩般,非常微弱。
她心底感到不妙,狼獸神肯定出事了。
趕緊加快腳步,跟上蝴蝶花,沒多久後她看到了兩種光芒互相撞擊擦出火花……接著碰了一聲,自己似乎撞上什麼東西而跌倒在地。
茗兮忍著疼痛睜開眼,竟有十幾雙眼睛瞪視著她。
「哇啊!」
突然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,茗兮又不免驚嚇出聲,也注意到那些盯著自己的似乎不是一般人,頭上竟有一對貓耳。
「是個人類小娃,該怎麼處置?」
「殺掉吧,免除後患。」
那些『人』你一言我一語,更讓茗兮認定這些絕對不是一般人,而是…妖怪。
「走開!」茗兮馬上跳了起來,豁出去的大吼:「別過來!」
話語一落,那些貓妖身邊猛然一陣風掃過,毫無預警的全被攻擊倒在地。
愣愣看著這一幕,茗兮完全摸不著頭緒。直到聽見前方傳來的慘叫聲而趕緊跑過去的她才發現,已經來不及了。
她心中那位強大的狼獸神,身上滿是致命的重傷,倒在一旁的血泊之中。
蒼白的臉露出痛苦的神情,上頭沾染點點血跡,身體仍發出微弱的光芒,那些導引她來此的蝴蝶花在他身邊飛了幾圈後也消失了。
「狼獸神!」
原先闔上的雙眼,因聽到茗兮的叫喚而緩緩睜開,金色的瞳在看向茗兮後便釋然的笑了,嘴巴一張一合好似在說話。
茗兮身子僵了好一會兒後,便沉默不語。
「一個人類跑來這裡做什麼?」打斷這片沉默的是烏麗。
身邊環繞的紫色煙霧漸漸消散,黑長髮有如瀑布般直順而下,與身上鮮艷亮麗的唐裝相襯的性感撩人,茗兮不禁看的出神。
這模樣能讓茗兮看的如此出神,可與狼獸神不相上下了。
只是對方給人的氣息非常不詳,紫色雙眸竟是充滿恨意,猶如被著魔一般。
很快的,茗兮便發現造成不詳之氣的來源。
「把那東西還給我。」
此話一出,烏麗蹙起柳眉,「東西?」她不明白這人類在講什麼。
「妳手上的那手環,是不屬於妳的東西,快還給我。」
一字一句清楚道來後,她心中原有的一片模糊記憶突然消散,看著眼前美麗的妖怪睜大眼睛滿臉驚愕,而自己恐怕也是與她同樣的表情。
「妳是當年的蠢丫頭…」「妳是那時候的小貓咪…」
一人一妖同時想起了往事。
當年,幼年的茗兮偷偷拿走大廳供奉的月光石跑出去,那顆晶瑩透亮的藍色寶石與金色環的搭配實在太漂亮,讓茗兮忍不住拿走跟兒時玩伴炫耀一番。
本想炫耀完後就回家歸還,卻沒想到在自己一人回家途中被一隻黑色小貓吸引住,沿路跟著牠走著走著,等回過神來自己就處在傳說中的百鬼山之中。
烏麗便是那隻小貓,她早就知道世代守護狼獸神一家所供奉的月光石有種力量。對人類來說是守護,對妖怪則是增強妖力的器具,那是只要是妖怪就會想去奪走的東西,而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妖怪從此絕跡,更別提會來搶走月光石一事。
茗兮記得小時候曾問過爺爺,那顆石頭究竟是什麼?為什麼要供奉它?
爺爺說,那是在傳說中百鬼山妖怪襲擊村子時就出現在山入口處,以及靠近百鬼山這個家的四周,當時只有我們家沒受到妖怪攻擊,因此後來被認定這些是顆守護石頭,這顆石頭在夜晚的月光照耀下會發出微微的亮光,而被當時的村民稱呼為月光石。
當時,除了這一顆拿來供奉外,其餘的都分給村民們當作守護符。
烏麗也曉得這種人間傳言,她曾經挨家挨戶想去偷那些月光石,卻發現那些石頭竟沒有任何力量,虛有其表。震驚又憤怒之下來到唯一供奉月光石的這個家中,才一踏入家門口便被一道無形屏障彈了出去,接近不得,那是這個家中被施予的防護罩,禁止任何妖怪進入的法術。
她也立刻明白到施予這保護的,就是那個她始終無法忘記的…
「哼。」烏麗冷笑了一聲,說道:「丫頭,這東西在我手裡已有好幾年,現在才要來討回,是否太慢了?」
茗兮深深記得,當那顆月光石不見後,爺爺和爸媽是多麼的慌張,也在那時候瞭解到唯獨那顆並非一般的月光石…
「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,妳該還給我。」茗兮不肯放棄,尋找多年總算找到的遺失寶石。
「好大的膽子,愚蠢的人類。」烏麗嘴角的笑意更深,帶了點妖豔危險的氣息直逼茗兮而來。
茗兮不禁打了個冷顫,但一想到剛才狼獸神說的話,便立刻振作起來,鼓起勇氣並發出不能輸下去的氣勢瞪回去。
這小丫頭在搞什麼…烏麗也瞪著眼前的人類,腦中思考這人類反常的舉動。
從來沒有一個人類敢直接與妖怪面對面,更何況還會像這種場面互相對峙。
「咻──」烏麗分心之際,身體突然被一道攻擊劃過。
一陣痛楚逐漸傳來,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染成一片紅,血源源不斷流出來。
猛一抬頭,她目光移向人類後方那道白色身影,「白雅…」顫抖的話語表達此刻的憤怒之情。
白雅平靜地望回去,眼神中參雜的情緒並非冷漠,烏麗不懂這眼神的含義。
好機會!
茗兮見這情況機不可失,腳步一上前便要拿下烏麗手上的月光石,卻被機靈的她發現到而躲開。
「想死嗎丫頭。」僅管身體開始虛弱,對付區區一個弱小人類也綽綽有餘,抬起手就要反擊。
「別過來!」見狀,茗兮再度吼出這句。
吼完同時,烏麗感到全身彷彿一道電流通遍全身,僵硬不能行動,眼睜睜任由人類丫頭拿走手環。
「不───────」
為什麼區區一個人類竟有這種能力?
她不明白,也很錯愕,沒有那顆月光石,她的身體周圍漸漸開始消失飄散。
活了這麼久有這股力量和生命,全是靠那顆月光石,若是沒了它,她便會消失離開世間。
報仇就差一步,自己卻先被反將一軍。
…………
「呵。」抬頭望天,烏麗笑了。
笑的無意,旁人卻看的淒涼。
*
「我拿回來了,你快用它療傷吧。」
白雅接過月光石,若有所思看了茗兮一眼…喀的一聲,手中握緊的月光石應聲碎裂。
「你、你為什麼!」茗兮不敢置信的低喊,連烏麗也被這舉動給愣住了。
「抱歉,我騙了妳。」對於茗兮,白雅僅說了這句,「烏麗…」然後目光移向那一抹艷麗的身影。
身體已消失快大半的烏麗,眼神中已沒有原先的恨意,反倒是一抹哀戚之色。
「對不起。」
白雅此話一出,烏麗睜大了紫色雙眸,愣住。
那個當年冷血無情殺了全村妖怪的他,竟然低聲跟自己道歉?
「為什麼要道歉?」
至少在離開前,她想搞清楚這個仇敵是為了什麼而跟她道歉。
輕嘆了口氣,白雅調整了下情緒,聲音不疾不徐的開口道來。
「為了當年那件事,殺了妳最親的朋友,還有其他的妖怪…說起來,連我自己也搞不懂當時為何會做出如此瘋狂的屠殺,雖然這樣說也無濟於事,甚至會讓妳更恨我,但是我還是要講…」
「其實,我根本不想殺了大家,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後悔。」
說出口後,白雅的神情似乎放鬆了些,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這份心情,總算可以傳達到當年也在場的妖怪。
而這妖怪,又是與他有某種特殊關係,似親非親的存在。
望向眼前的兩位妖怪,茗兮很識相的退了幾步遠離。
烏麗先是震驚,爾後憤怒,到最後則是流露出哀傷,她本想有所保留內心的想法,然而此刻的自己又即將離去…
她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!
「你現在才說,會不會太晚了───!」她吼道,聲音竟變的有些哽咽。
「其實我、我根本不恨你。初次相見那時是你的梅子飯糰救了我,當年那場事件裡你也沒殺了我…我只是很生氣,很生氣……為什麼…為什麼你………」
眼眶的淚水漸漸落下,烏麗的身體逐漸消散的最後,發出了微微的紫色亮光。
「烏麗…」
「…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!我、我…」
淚水隨著吼聲潰堤而下,心中的情緒難以形容,壓抑、憤恨以及愛慕等千百種的心情,又怎能僅短短的幾句話就能傳達到對方心裡。
「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」
此時,白雅的眼神極其溫柔,話語溫和的安撫著烏麗。
消散到只剩張臉的她,見到如此看著自己的白雅,內心不禁為之一動。
最終散成點點紫色光芒完全消逝在夜空之中,那是個非常溫暖的光芒…就如同消失前最後那一刻,烏麗綻放出的笑容一樣溫暖。
從身為狼獸神的那一刻起,他就不斷地在內心懺悔,甚至想自我了斷。
但一看到村民們各個對自己抱著期望、擁護,他想著自己絕對不能這麼簡單死去,他要保護這個村子,保護一本櫻,為了對那些妖怪贖罪。
千年後,他見到了烏麗,當初的小女孩長大了來向自己復仇…他想著,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。
能為這座村子,以及當年的妖怪們盡最後一份心力的機會。
點點白光飄於身體四周,同時也聽到一旁茗兮的驚呼聲。
「對不起,利用了妳讓我完成最後的心願。」白雅說著,他知道自己也即將與烏麗前往同一個地方。
茗兮猛搖頭,眼眶泛淚。
「世代守護我的一族,皆有言靈的力量,妳、妳的爸媽還有爺爺上面的人都有這種力量…但是之後就可能沒有了吧。」
笑了笑,也多虧這樣才能奪回月光石。
「為、為什麼你不用來治療自己?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了結自己的生命。」
茗兮才不管自己有什麼言靈的力量,眼前有個自己救不了的生命,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。
白雅望向她,勾了一抹微笑,淡淡的輕聲說著:「因為……」
空中飄著白色的光點逐漸升空而消散,月亮被烏雲遮蔽,滴滴答答的下起雨來,沒幾秒後便愈下愈大,茗兮能感受到這場雨像是在釋放沉悶的壓抑般,令人窒息,卻在幾分鐘的大雨過後漸漸轉小,微風吹拂而過的是沁人心脾的涼,細雨溫柔的落下,彷彿是個溫柔的歌聲飄然降臨,而這是一場溫柔的雨。
狼獸神已不在了,村子仍如同以往般每到一本櫻開花之季,便熱鬧起來。
但這種景象也僅持續不到十年便開始沒落,一本櫻仍舊每年盛開,卻沒有人再來欣賞。
而世代守護狼獸神的家族,在幾十年後也只剩下口傳的傳說故事,講給年幼的孫子當成睡前故事。
但是,人們不會忘記狼獸神。
村子口叉路盡頭的一本櫻旁有一座雕像,上面刻著符合傳說中狼獸神的英勇形體,以及依偎在旁的小小黑色貓咪。
面向村子的狼獸神雕像,就如同當年的他默默守護著…
這座櫻花飄散的…各種思念交錯之境。
茗兮注意到前頭帶領著她的蝴蝶花飛的愈快,光也愈微弱。
自從來到深山中,月亮透出光線照亮視野的那刻,她感到一陣邪門妖異的陰冷之氣。
上頭的月亮並非金黃,而是陰氣沉沉的紫,外圍散發出濛濛的光暈。
與此同時,蝴蝶花像是感染到這股怪異之氣,光芒猶如被壟罩般,非常微弱。
她心底感到不妙,狼獸神肯定出事了。
趕緊加快腳步,跟上蝴蝶花,沒多久後她看到了兩種光芒互相撞擊擦出火花……接著碰了一聲,自己似乎撞上什麼東西而跌倒在地。
茗兮忍著疼痛睜開眼,竟有十幾雙眼睛瞪視著她。
「哇啊!」
突然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,茗兮又不免驚嚇出聲,也注意到那些盯著自己的似乎不是一般人,頭上竟有一對貓耳。
「是個人類小娃,該怎麼處置?」
「殺掉吧,免除後患。」
那些『人』你一言我一語,更讓茗兮認定這些絕對不是一般人,而是…妖怪。
「走開!」茗兮馬上跳了起來,豁出去的大吼:「別過來!」
話語一落,那些貓妖身邊猛然一陣風掃過,毫無預警的全被攻擊倒在地。
愣愣看著這一幕,茗兮完全摸不著頭緒。直到聽見前方傳來的慘叫聲而趕緊跑過去的她才發現,已經來不及了。
她心中那位強大的狼獸神,身上滿是致命的重傷,倒在一旁的血泊之中。
蒼白的臉露出痛苦的神情,上頭沾染點點血跡,身體仍發出微弱的光芒,那些導引她來此的蝴蝶花在他身邊飛了幾圈後也消失了。
「狼獸神!」
原先闔上的雙眼,因聽到茗兮的叫喚而緩緩睜開,金色的瞳在看向茗兮後便釋然的笑了,嘴巴一張一合好似在說話。
茗兮身子僵了好一會兒後,便沉默不語。
「一個人類跑來這裡做什麼?」打斷這片沉默的是烏麗。
身邊環繞的紫色煙霧漸漸消散,黑長髮有如瀑布般直順而下,與身上鮮艷亮麗的唐裝相襯的性感撩人,茗兮不禁看的出神。
這模樣能讓茗兮看的如此出神,可與狼獸神不相上下了。
只是對方給人的氣息非常不詳,紫色雙眸竟是充滿恨意,猶如被著魔一般。
很快的,茗兮便發現造成不詳之氣的來源。
「把那東西還給我。」
此話一出,烏麗蹙起柳眉,「東西?」她不明白這人類在講什麼。
「妳手上的那手環,是不屬於妳的東西,快還給我。」
一字一句清楚道來後,她心中原有的一片模糊記憶突然消散,看著眼前美麗的妖怪睜大眼睛滿臉驚愕,而自己恐怕也是與她同樣的表情。
「妳是當年的蠢丫頭…」「妳是那時候的小貓咪…」
一人一妖同時想起了往事。
當年,幼年的茗兮偷偷拿走大廳供奉的月光石跑出去,那顆晶瑩透亮的藍色寶石與金色環的搭配實在太漂亮,讓茗兮忍不住拿走跟兒時玩伴炫耀一番。
本想炫耀完後就回家歸還,卻沒想到在自己一人回家途中被一隻黑色小貓吸引住,沿路跟著牠走著走著,等回過神來自己就處在傳說中的百鬼山之中。
烏麗便是那隻小貓,她早就知道世代守護狼獸神一家所供奉的月光石有種力量。對人類來說是守護,對妖怪則是增強妖力的器具,那是只要是妖怪就會想去奪走的東西,而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妖怪從此絕跡,更別提會來搶走月光石一事。
茗兮記得小時候曾問過爺爺,那顆石頭究竟是什麼?為什麼要供奉它?
爺爺說,那是在傳說中百鬼山妖怪襲擊村子時就出現在山入口處,以及靠近百鬼山這個家的四周,當時只有我們家沒受到妖怪攻擊,因此後來被認定這些是顆守護石頭,這顆石頭在夜晚的月光照耀下會發出微微的亮光,而被當時的村民稱呼為月光石。
當時,除了這一顆拿來供奉外,其餘的都分給村民們當作守護符。
烏麗也曉得這種人間傳言,她曾經挨家挨戶想去偷那些月光石,卻發現那些石頭竟沒有任何力量,虛有其表。震驚又憤怒之下來到唯一供奉月光石的這個家中,才一踏入家門口便被一道無形屏障彈了出去,接近不得,那是這個家中被施予的防護罩,禁止任何妖怪進入的法術。
她也立刻明白到施予這保護的,就是那個她始終無法忘記的…
「哼。」烏麗冷笑了一聲,說道:「丫頭,這東西在我手裡已有好幾年,現在才要來討回,是否太慢了?」
茗兮深深記得,當那顆月光石不見後,爺爺和爸媽是多麼的慌張,也在那時候瞭解到唯獨那顆並非一般的月光石…
「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,妳該還給我。」茗兮不肯放棄,尋找多年總算找到的遺失寶石。
「好大的膽子,愚蠢的人類。」烏麗嘴角的笑意更深,帶了點妖豔危險的氣息直逼茗兮而來。
茗兮不禁打了個冷顫,但一想到剛才狼獸神說的話,便立刻振作起來,鼓起勇氣並發出不能輸下去的氣勢瞪回去。
這小丫頭在搞什麼…烏麗也瞪著眼前的人類,腦中思考這人類反常的舉動。
從來沒有一個人類敢直接與妖怪面對面,更何況還會像這種場面互相對峙。
「咻──」烏麗分心之際,身體突然被一道攻擊劃過。
一陣痛楚逐漸傳來,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染成一片紅,血源源不斷流出來。
猛一抬頭,她目光移向人類後方那道白色身影,「白雅…」顫抖的話語表達此刻的憤怒之情。
白雅平靜地望回去,眼神中參雜的情緒並非冷漠,烏麗不懂這眼神的含義。
好機會!
茗兮見這情況機不可失,腳步一上前便要拿下烏麗手上的月光石,卻被機靈的她發現到而躲開。
「想死嗎丫頭。」僅管身體開始虛弱,對付區區一個弱小人類也綽綽有餘,抬起手就要反擊。
「別過來!」見狀,茗兮再度吼出這句。
吼完同時,烏麗感到全身彷彿一道電流通遍全身,僵硬不能行動,眼睜睜任由人類丫頭拿走手環。
「不───────」
為什麼區區一個人類竟有這種能力?
她不明白,也很錯愕,沒有那顆月光石,她的身體周圍漸漸開始消失飄散。
活了這麼久有這股力量和生命,全是靠那顆月光石,若是沒了它,她便會消失離開世間。
報仇就差一步,自己卻先被反將一軍。
…………
「呵。」抬頭望天,烏麗笑了。
笑的無意,旁人卻看的淒涼。
*
「我拿回來了,你快用它療傷吧。」
白雅接過月光石,若有所思看了茗兮一眼…喀的一聲,手中握緊的月光石應聲碎裂。
「你、你為什麼!」茗兮不敢置信的低喊,連烏麗也被這舉動給愣住了。
「抱歉,我騙了妳。」對於茗兮,白雅僅說了這句,「烏麗…」然後目光移向那一抹艷麗的身影。
身體已消失快大半的烏麗,眼神中已沒有原先的恨意,反倒是一抹哀戚之色。
「對不起。」
白雅此話一出,烏麗睜大了紫色雙眸,愣住。
那個當年冷血無情殺了全村妖怪的他,竟然低聲跟自己道歉?
「為什麼要道歉?」
至少在離開前,她想搞清楚這個仇敵是為了什麼而跟她道歉。
輕嘆了口氣,白雅調整了下情緒,聲音不疾不徐的開口道來。
「為了當年那件事,殺了妳最親的朋友,還有其他的妖怪…說起來,連我自己也搞不懂當時為何會做出如此瘋狂的屠殺,雖然這樣說也無濟於事,甚至會讓妳更恨我,但是我還是要講…」
「其實,我根本不想殺了大家,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後悔。」
說出口後,白雅的神情似乎放鬆了些,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這份心情,總算可以傳達到當年也在場的妖怪。
而這妖怪,又是與他有某種特殊關係,似親非親的存在。
望向眼前的兩位妖怪,茗兮很識相的退了幾步遠離。
烏麗先是震驚,爾後憤怒,到最後則是流露出哀傷,她本想有所保留內心的想法,然而此刻的自己又即將離去…
她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!
「你現在才說,會不會太晚了───!」她吼道,聲音竟變的有些哽咽。
「其實我、我根本不恨你。初次相見那時是你的梅子飯糰救了我,當年那場事件裡你也沒殺了我…我只是很生氣,很生氣……為什麼…為什麼你………」
眼眶的淚水漸漸落下,烏麗的身體逐漸消散的最後,發出了微微的紫色亮光。
「烏麗…」
「…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!我、我…」
淚水隨著吼聲潰堤而下,心中的情緒難以形容,壓抑、憤恨以及愛慕等千百種的心情,又怎能僅短短的幾句話就能傳達到對方心裡。
「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」
此時,白雅的眼神極其溫柔,話語溫和的安撫著烏麗。
消散到只剩張臉的她,見到如此看著自己的白雅,內心不禁為之一動。
最終散成點點紫色光芒完全消逝在夜空之中,那是個非常溫暖的光芒…就如同消失前最後那一刻,烏麗綻放出的笑容一樣溫暖。
從身為狼獸神的那一刻起,他就不斷地在內心懺悔,甚至想自我了斷。
但一看到村民們各個對自己抱著期望、擁護,他想著自己絕對不能這麼簡單死去,他要保護這個村子,保護一本櫻,為了對那些妖怪贖罪。
千年後,他見到了烏麗,當初的小女孩長大了來向自己復仇…他想著,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。
能為這座村子,以及當年的妖怪們盡最後一份心力的機會。
點點白光飄於身體四周,同時也聽到一旁茗兮的驚呼聲。
「對不起,利用了妳讓我完成最後的心願。」白雅說著,他知道自己也即將與烏麗前往同一個地方。
茗兮猛搖頭,眼眶泛淚。
「世代守護我的一族,皆有言靈的力量,妳、妳的爸媽還有爺爺上面的人都有這種力量…但是之後就可能沒有了吧。」
笑了笑,也多虧這樣才能奪回月光石。
「為、為什麼你不用來治療自己?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了結自己的生命。」
茗兮才不管自己有什麼言靈的力量,眼前有個自己救不了的生命,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。
白雅望向她,勾了一抹微笑,淡淡的輕聲說著:「因為……」
空中飄著白色的光點逐漸升空而消散,月亮被烏雲遮蔽,滴滴答答的下起雨來,沒幾秒後便愈下愈大,茗兮能感受到這場雨像是在釋放沉悶的壓抑般,令人窒息,卻在幾分鐘的大雨過後漸漸轉小,微風吹拂而過的是沁人心脾的涼,細雨溫柔的落下,彷彿是個溫柔的歌聲飄然降臨,而這是一場溫柔的雨。
狼獸神已不在了,村子仍如同以往般每到一本櫻開花之季,便熱鬧起來。
但這種景象也僅持續不到十年便開始沒落,一本櫻仍舊每年盛開,卻沒有人再來欣賞。
而世代守護狼獸神的家族,在幾十年後也只剩下口傳的傳說故事,講給年幼的孫子當成睡前故事。
但是,人們不會忘記狼獸神。
村子口叉路盡頭的一本櫻旁有一座雕像,上面刻著符合傳說中狼獸神的英勇形體,以及依偎在旁的小小黑色貓咪。
面向村子的狼獸神雕像,就如同當年的他默默守護著…
這座櫻花飄散的…各種思念交錯之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