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之後…(接於樓外樓上、下 篇交流後)☆
「心之憂矣,如匪浣衣…」
送初荷姑娘回去後的隔天,玉菱再度造訪梁師兄的客棧,說是久未相聚來敘舊一番,順道一起分享書中道理。
今日依舊飄起綿綿細雨,與那一日相同,卻非樓外樓那般熱鬧。外頭稀稀落落的雨聲滴答滴答地輕敲在屋簷上,玉菱被這雨落聲勾起了前幾日的回憶,驚險的種種經過。
「靜言思之,不能奮飛。」
耳畔傳來一道溫婉的嗓音打斷了玉菱的思緒,眼前的男子面貌堪稱清秀,舉止間帶著仙儒雅氣,便是玉菱的同門師兄。他端上一碗剛做好熱騰騰的酒釀湯圓,遞至玉菱面前,笑的溫和。
「師妹先休息一會兒,吃點甜的吧。這裡雖然沒有師妹愛吃的糕點,但這酒釀湯圓正好可以讓身體暖和暖和。」
「多謝師兄。」接過甜點,熱呼呼的蒸氣以及酒的醇香,令玉菱舒緩了些許疲憊,神情上也較前些日子精神許多。
待玉菱吃完甜點後,男子再度坐回位置上,本是要與玉荾一同分享書籍,卻話題一轉,「師妹看上去可有些心神不寧?啊…抱歉,若是師兄弄錯便責備我神經敏感便是。」見玉菱眼睛圓睜,他苦笑著先是為自己突來此言道歉。
猶豫了片刻,手指輕輕滑過書面紙張發出摩擦聲,這聲音令玉菱稍感安心的淺淺一笑,「師兄所言及是,還真是瞞不過師兄的眼睛。」
「師妹有何掛心之事……莫非與前幾日護送那兩位孩子有關?」見師妹不避諱此話題,便斗膽一問。實則心中早已有所定論,不敢輕言罷了。
既已無心於書中,玉菱也不再勉強自己,把書闔上移至一旁。提起桌前預熱好的茶壺斟了杯茶,也替師兄倒了一杯。
輕輕將茶壺歸至原位,手摸著茶杯圓弧的粗糙厚實的質感,輕輕呼了口氣。
「確實是與前些日子有關,但並非掛念那兩位孩子。」不論那兩位孩子命運如何,幫助他們治病、逃離官兵追捕,以及送至他們的祖國完成多年來的心願,兩位孩子心性堅強樂觀,玉菱並不掛心他們。
聽聞此言,師兄思忖了片刻,接著豁然開朗道:「莫非是那位…柳姑娘?昨日師妹神色匆匆的說要送柳姑娘回去。雖說道長看不出來,但與師妹切磋不少書籍道理的我,可就察覺到了。」相較於其他同門,玉菱與這位師兄相談甚為契合,也可說是門派中最瞭解師妹的人。
「果然…玉菱什麼都瞞不了師兄呢。」玉菱也不訝異,師兄向來觀察入微,又是與自己相處好些時日的人,發現自己昨日的異常之處也是正常。
「看師妹今日又前來客棧,想必早已明瞭師兄看出此事,而前來假故聊書,實則談心吧。」師兄無奈地笑了笑,一語中的玉菱的心思。雖說一般相處時看不出來,但說到底仍是有些貴府宅邸的大小姐性格,不願主動表示心中之事,卻希望他人能看出這點便是。
「師兄所言不完全是。」玉菱溫婉輕輕一笑,接著道:「昨日之事,玉菱雖有些介意,卻又感到是自己多慮。來這裡思考之外,也是為了想和師兄聊書,漸漸不再去多想罷了。」
師兄靜靜地伸手拿起玉菱斟好的茶,喝了口後緩緩應道:「這樣嗎…」
前幾日之事,雖然過程中並非有嚴重到需要讓她擔心的部分,但愈到後頭就愈是感到哪裡不對勁,即便一切看起來正常不過。
直到最後初荷姑娘收下她所贈的麒麟傘,手中那份重量消失,目送初荷姑娘的身影離去後,心底所累積的那一點點不明的情緒開始擴大,讓她察覺到自己確實感覺到不尋常之處。
但是,她依舊不明白是什麼。
「……」玉菱欲言又止,這份不明不白的思緒她不曉得該如何向師兄訴說。
事後,師兄也許是看出玉菱的困擾,便不再這話題打轉,轉個話題說些城內這幾日發生的小事情。他知道自己無法解開師妹心中的疑惑,唯一能替她做的就是陪伴她直到那份思緒漸漸淡忘。
這份難解的思緒…或許,永遠也得不到答案吧。